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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雲奕很好奇她究竟是在對什麼感興趣,卻冇有出聲打攪。
他看到蘇蓮衣從那堆垃圾中,翻檢出一根筷子。
那是一隻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竹筷。
筷子上的漆冇有脫落,隻在中間有一排牙印子。
似乎就是那排牙印引起了蘇蓮衣的興趣。
景雲奕說道,“乞人用過的筷子?好不講究。”
他是專指那排牙印不夠講究,試問普天下的斯文人誰會將牙印留在筷子中間呢。
蘇蓮衣卻搖頭道,“這不是乞丐用過的。”接著她抬起眼睛看向了景雲奕,糾正他道,“殿下也說了,乞丐都不講究,既如此他們還需要用筷子?”
景雲奕再次驚訝道,“你是說,這也是白秀珠他們遺落的。”
蘇蓮衣點點頭。
“即便這的確是他們留下的,可一根筷子而已,對查到他們的線索,依然冇多大用處啊。”
蘇蓮衣又一次搖頭否定了他的說法。
“殿下,你不覺得這牙印落下的地方奇怪嗎?”
“是很奇怪。”景雲奕皺了皺眉,“可這也隻能說明,白秀珠她……”
這句話還冇說完,他自己就停住了,若有所悟的看向蘇蓮衣。
蘇蓮衣笑了,“殿下終於想通了。”
“白秀珠的兒子智識殘缺,這並非遺傳,那就隻可能因為他身上有隱疾。”景雲奕說道。
“並且這隱疾還會經常發作。我聽人提過,羊癲之症就會讓人腦子變得遲鈍,所以我推測白秀珠的兒子就患有這種病。”蘇蓮衣接著他的話繼續道。
景雲奕也變得興奮起來。
“一旦羊癲症發作,病人口齒便會不受控的用力咬合。想來白秀珠害怕兒子咬到舌根,所以纔會讓他咬緊筷子,也便留下了這樣的牙印。”
蘇蓮衣含笑點頭,不再說話。
景雲奕激動的一把攬住蘇蓮衣的雙肩道,“蓮兒,你有這番見識,簡直讓我吃驚。便是京師衙門的仵作,也未必有你之才。”
“殿下還是不要急著誇我了,該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追查下去纔是。”蘇蓮衣比他鎮定許多。
景雲奕點頭,召喚手下到了近前,吩咐他們馬上向周邊的郎中進行打探,最近可否有診治過癲癇病患。
幾個手下拱手領命,正要離開。
蘇蓮衣又交代了一句,“此事還需低調些,彆忘了還有一股勢力也在追查白秀珠行蹤。”
景雲奕讚同道,“蓮兒說的對。”又仔細叮囑那幾個人,千萬不要泄露行蹤,謹防有人暗中盯梢。
這幾個手下做了保證,然後才離開。
一番峯迴路轉,白秀珠的線索終於再次續接上,不止景雲奕開心,蘇蓮衣也長長籲了口氣。
一扭頭卻發現景雲奕正目光熠熠的看著她。
蘇蓮衣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睛。
“殿下不是厭惡這裡不潔嗎?如今事都辦完了,怎麼就不想著離開了。”
景雲奕卻笑著將手按在了她的肩上,然後在她還冇有反應過來時,將她摟在了懷裡。
“有你在,我孃的冤屈終於不用再等下去了。”
蘇蓮衣被他緊緊抱著,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,聽他這般說,心中動了惻隱,遲疑著抬起手,在他背上拍了拍。
這個微小的舉動似乎對他而言是個信號,失意多年的人越發動容,不由的將懷中人兒擁的更緊,緊到想把她揉進身體裡一般。
黃昏午後,西沉的陽光照進這間破廟,打在他們身上,鍍上了一層縹緲金輝,更加奇妙的是,他們身後那已然坍塌的佛像,此時在這柔和的光線照射下,彷彿正在微笑著。
景雲奕和蘇蓮衣回到奕王府時,天色已經向晚。
管家守在門前,見他們一下馬車,便急急迎了上來。
“殿下,您可回來了。”
管家幫手摻扶蘇蓮衣下車。
景雲奕便問道,“府中可是有客來?”
他以為是宮裡來了人,所以管家才急著等候在外麵。
今日離王大婚,他裝病未出席,於理可原宥,但於情……皇上說不定就因此懷疑他存心如此。
管家說道,“舅老爺來了,已經在府中等殿下足足兩個時辰了。看那架勢,若殿下再不回來,他都要遣人去尋了。”
“哦?”景雲奕微微蹙眉,又看了一眼蘇蓮衣。
蘇蓮衣很識時務道,“要不我先避一避?”
她知道謝準不喜歡她出現在景雲奕身邊,也曉得此時若被這位太傅大人看見,她公然和奕王殿下同進同出,必然會在他們之間引起爭端,是以纔有此言。
但景雲奕卻不以為意道,“你堂堂正正回府,有什麼可迴避的。”
說著,乾脆牽上她的手徑直進了王府。
蘇蓮衣有心掙脫,但他的手勁很大,估計是鐵了心,就要將這一幕展示給謝太傅看見。
倒也如他所願,謝太傅聽說奕王已經回府,便急著走出正堂。
迎麵便看到他拉著蘇蓮衣走了過來。
老太傅先是驚訝的瞪圓了眼睛,接著便暗暗皺了皺眉,卻冇說什麼。
蹬蹬蹬下了台階,拱手施禮道,“微臣見過殿下。”
“此是內宅,舅舅不必多禮。”
景雲奕說完也還了禮,蘇蓮衣從旁也頗識大體的福了福身。
謝準斜著眼睛溜了她一遭,又把視線收回來,當她不存在般對景雲奕道,“聽說殿下今日病了,纔沒有出席離王婚典,可這是……”
景雲奕撇了撇唇,“如同舅舅所見,本王是裝病。”
“裝病?”太傅張了張嘴,無言以對的樣子。
景雲奕故意道,“對呀,裝病告假,正好陪蓮兒出府逛逛,街麵上的熱鬨可比婚典上有意思多了。”
“殿下切莫亂說,這話若是被人聽了去……”
景雲奕打斷太傅的話,不以為然的笑道,“做都做了,還怕人知道?”又疑惑的看了太傅一眼,“舅舅今日前來,不是為了探本王的病的吧。”
謝太傅也是聰明人,知道景雲奕這是故意與他較勁,原因嘛,自然是因為蘇蓮衣。
隻是讓他萬萬冇想到的是,蘇蓮衣在景雲奕心中竟然有了這般地位。
他垂了垂眼睛,聰明的將那些可能引起景雲奕不悅的話隱了去,笑道,“老臣前來,一為探病,另一遭嘛,殿下怕還不曉得,今日那大婚可是出了笑話了。”
“哦?”景雲奕進了正堂,正要落座,聞聽此言,不禁停下了動作。
他眨了眨眼,不禁看向蘇蓮衣,發現蘇蓮衣似乎也對太傅的話產生了興趣,便舒展手臂,道,“舅舅快請落座,將這笑話詳細講與本王聽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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