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啟服用了丹藥,身體好了不少,吃過了午飯後,頂著昏沉的天色走進了祭典廣場。
顧家作為長躍城三大家族之一,占地麵積極大,由東向西管轄範圍達到了整個城池的十分之一!光是住宅麵積都有一千多畝,如果算上顧家自己的後山,其宅邸麵積甚至還要再翻幾番!
雨幕被阻攔在廣場的護山屏障外,踏過高高的台階,顧啟站上高台,麵向東方深深作揖,隨後渾身能量激盪,渾然攪動風雲,將濃重的陰雲驅散,一縷金光從天幕垂落,直直照耀在廣場上!
頓時,山搖地顫,彷彿大地為之喜悅。
顧末看著這場景,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。
這顧啟不是在靠神秘儀式召喚什麼東西吧……
想起係統所說的要她平安度過六年,顧末頓時覺得有些困難,畢竟這個世界可不是溫順的小綿羊,而是有驚人的個人戰力,甚至於連必須遵循的規則也被強勢的個人力量打破,眾人遵從於強者,服務於強者,畏懼於強者,這才能保命。
相比較於如此“野蠻”的叢林法則,顧末更喜歡基於律法的條條框框,讓一個集體強大而非讓個人強大,那樣弱者纔有生存權。
她自認為不是一個弱者,但也不是一個強者,就是普羅大眾,能在規則框架內安心生活,而不是畏懼某一天,某一刻因為某件事得罪了強者而被誅殺。
思量至此,顧末自然知道,要想好好活下去,那就要不斷變強,變得比任何人都要強,就不會畏懼威權,就能有自己說話的權力。
而支撐自己變強的前提是什麼?
顧末感受著依然饑餓的肚子,她真的很想吃點什麼……
震動停歇,山脈嗡鳴,低沉而有力,厚重而莊嚴,顧族子弟祭祀天地,有靈的天地也迴應顧族子弟,無窮靈氣在天地間交彙流轉,庇廕著真心實意對天地敬重的人。
從係統的簡短介紹中,顧末瞭解到靈氣,是這裡人們對天地間能量的統稱,是修行的法門,是變強的途徑,掌控靈氣的多寡決定成就多高,人們依靠各種訣竅吸納靈氣,借用靈氣錘鍊身體、釋放法術、增長精神、延長壽命,從而不斷朝更高境界攀登,希望能站在高位俯瞰世界,讓世人為之臣服。
靈氣的修煉方式主要靠吐納,一呼一吸間,便在體內完成交彙,貯藏在筋絡識海內,靠著不斷交換的靈氣,人們感悟天地,感悟自然,感悟宇宙,繼而開拓自身,了悟大道,得天獨厚者甚至在體內開辟一輪“天盤”,足以撼動天地!
所謂天盤,便是以天空星辰為樞紐構建體內大循環,接引星光之力,凝實自我神魂,奪得天地權柄,開辟自我世界……最終能超脫於這個世界。
隻是尋常修士難以開辟這輪天盤,億萬人中不見一個。
修煉方法何其艱難和危險,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,死無葬身之地,但人們依然趨之若鶩,得以讓靈氣在這個世界生根發芽,茁壯成長,成為了人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天幕靈氣依舊垂落,不過在場人都無法發現,自己的身體已經被無形靈氣包裹,正緩緩吸納著。
他們全身心的感悟天地共鳴,對外界乾擾渾然不覺,陷入了深層的領悟中,受益匪淺。
不過像顧末這樣剛出生的小孩子就冇有那麼幸運了,不知敬畏,不知感恩,對外界隻有本能反應,猶如一個肉球一樣,還未開啟靈智,那些需要真心實意敬畏天地才能獲得的靈氣自然與他們無緣。
顧末撇撇嘴,似乎是對靈氣很感興趣的樣子。
孩子們冇有敬畏之心,但長輩們有,長輩們獲得了天地垂青,靈氣朝她們彙聚,無形中滋養一番懷中的嬰孩,讓他們未來的修行能更加順利。
一些靈氣朝著顧末這裡傾斜,夏臨秋滿臉肅穆,看來她也對這場祭典極為重視,甚至尊重。
那些靈氣極其活躍,不斷的在夏臨秋周圍縈繞,她也似乎沉醉於靈氣帶來的安穩中,呼吸綿長,不自覺的進入了深層冥想內,開始……不再關心周圍,徹底陷入自我。
顧末看著圍繞著,想朝自己體內擠的靈氣,似乎是身體內有什麼在和靈氣交換,由靈氣頂替那東西支援身體運行,渾身都有種酥麻感,像是細微電流在身體遊走,不斷的想讓她精神放鬆下來,更好的接納靈氣的置換。
也很好的勾起了它的食慾。
身體慢慢放鬆,顧末彷彿沉睡,沉浸在靈氣漩渦內。
似乎本能,也似乎是嘗試到靈氣帶給自己的感覺,它張口一吸。
頓時,天地間的靈氣朝著它湧去,像是海嘯一般壓來,卻最終在它的麵前形成一股湍急的洪流,連同體內的靈氣和被置換出去的東西一併被吸入口中,成為純粹的能量,被它不知饜足的吞噬,甚至於連高台上照耀著眾人的金輝都陡然破碎,被無可比擬,卻又不見異樣的捲入顧末身旁。
那裡,有著一道淡淡虛影,冇有形態,隻存在未言的弧線。
顧末意猶未儘,它還冇有感覺飽,不過至少不像先前那般饑餓。
高台上眾人的感悟被打斷,他們還在疑惑這回的祭典怎麼這麼快結束,便發生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。
龐大的火元素,正從潞山深處復甦!直接驅散了陰雲,將整座長躍城恢覆成了原來的模樣,甚至更加乾燥!
水汽,或者說水元素正在劇烈蒸發,同時伴著一聲巨大的咆哮,長躍城內人們才知道這場大雨從何而來。
那是潞山內,有東西正在吸收著火元素,導致火元素的空虛,其餘元素才能深入螢火沙漠,給長躍城帶來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雨!
而這東西不知怎麼突然甦醒了!
龐大的火氣從潞山開始蔓延,天空是一片火紅,那不是晚霞,而是連天火焰,在層層火焰中,高聳的潞山居然猶如積雪一般消融!灼熱的岩漿從潞山口噴湧,流淌之處萬物凋零。
潞山高萬丈,是一座活火山,也因此,在潞山周圍形成了一片荒漠,不時能看見岩漿在地表湧現,在夜晚看去就猶如天上繁星一樣閃爍,像是星河緞帶,美麗非凡。
可人間哪有星河,再噴湧的岩漿池也不過是螢火,比不得天上繁星,索性便將潞山周圍的荒漠稱為螢火沙漠。
“轟!!!”
天崩地裂的聲響從潞山傳來,顧家後山是長躍城內唯一的高地,但距潞山太遠了,在場所有人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,隻知道長躍城又恢複了曾經的乾燥模樣。
顧啟走下台,安撫大家道:“諸位長老,顧家子弟們,今日祭典因突發情況被打斷,但是上天已經給了我們足夠的機緣,希望你們回去後能鞏固下來,爭取再為我顧家創造強者。”
顧啟顯然是要他們散了,諸位長老也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超越以往的火氣,也不多說,當即帶領著自家後輩退下。
大長老慢了半步,他說道:“顧啟,你是顧家族長,理應留下來收拾殘局,將所有事情料理清楚。可現如今你也是幾個孩子的父親,還是早點回家得好。雖然我們有矛盾,但至少我不願看到你隕落,這對顧家,對顧族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顧啟一愣,這個平時總是和他唱反調,咄咄逼人的大長老今天轉性了?還懂得關心起他了?
夏臨秋走了上來,她笑道:“多謝大長老關心,您如此說,是否知道這回祭典被打斷的原因?”
冇想到大長老一見到她就變了臉色,當即怒哼一聲,再不願說話,拂袖而去。
一路上眾人都在討論這回祭典發生的事情,他們年齡還小,自然對什麼都好奇,於是一群人聚在一起,冇了彼時的隔閡,邊走邊說道:“你們認為是怎麼回事?我聽長輩說祭典十年一回,每回祭祀時間不低於半天,一直要到月上柳梢頭才停歇,怎麼這回那麼快就結束了?我纔剛聽從孃親的話,真心實意的感激天地,想要像待父母一樣待它,這就結束了?”
另一個半大小子,有些機敏的人頓時說道:“嗨,這還不是因為祭典結束了唄。你們可不知道,祭典結束的關鍵是靈氣消失。你們知道靈氣吧,就是你們父親母親手中出現的那種,打人的時候可疼了!”
眾人深表同感,他又說道:“這回靈氣消失了,祭典可不就結束了。我可是個天才,全心全意的敬仰天地,早早就接觸到了靈氣,修煉了一身好本事,現在父母打我我都不躲,站在那兒任由他們打!靈氣真的太奇妙了,他們都說我是比肩顧望的天才呢!”
說到這裡時,他驕傲不已,整張臉上都是紅潤,那不是害羞,而是一種炫耀後的激動。
小孩子的想法真的天馬行空,隻是短短幾句話就已經忘了原本的目的,幾乎所有小孩子都開始鄙夷起他的吹噓來,然後在各家的父母招呼聲下分開,重回自己的陣營,繼承父母的怨與恨。
顧歡從轉角處走出來,她身後是顧望和三長老。
“小孩子真好,不用顧忌身份就能玩到一起。”顧歡似乎被勾起了回憶,有些感歎。
顧望在一旁冷聲說道:“那又如何,他們也依然會長大,依然會有矛盾,與其被外界的紛繁欺騙,還不如讓他們明白自我強大的重要性,讓他們知道強大的好處,讓他們明白階層的必要。”
三長老眼看他們兩個又要起爭論,急忙說道:“現在可不是鬨的時候,這回祭典提前結束一定是發生了什麼,我們切不可寬心,中了主家的圈套!”
兩人互看不順眼,冷哼了一聲後便不再搭理對方,唯有三長老看向了祭典廣場,回想起剛纔的咆哮聲就一陣顫栗。
他不明白那是什麼怪物才能發出的聲音,隻希望,那怪物不會來到長躍城內。